爺爺耕田
爺爺養了一輩子牛,自然趕車用牛的本事也不差,在附近十里八村,技術堪稱一流,在那缺少機械,主要靠人力,畜力的年代,爺爺的這一本事,可派上了很大的用場,為家里解決了很大的問題,與肩扛人背和獨輪車,平板車等工具比,效率不知道要快了多少倍。即使后來農用機械普及了,可時不時,還會有人上門請爺爺去幫忙,盡管做子女的姑姑叔伯他們經常勸他年紀大了,不要再耕了,可爺爺一直說,我的身體還算硬朗,而且人家既然找上門了,肯定是遇到難處才開口的,能幫就幫一下吧,力氣就和井水一樣,使完了又會生出來的。
爺爺身材高大,力氣自不會少,加上又不惜力,干農活自然是副好把式,有的人“家作懶,外作勤”家外兩種表現,可爺爺始終里外如一,家外一個樣,不光對人家的請求有求必應,而且家里不管誰家碰到難處更是當仁不讓,挺生而出。
記得有年秋日的午后,我和媽媽在院子里翻曬玉米,只見爺爺手里拿著煙袋,雙手別在身后,串門來到我家,看著滿院的玉米爺爺問道:“今年玉米收得還可以吧?”
“還行吧,差不多能劃七八百斤一畝”媽媽答道。“都要大忙了,這小三還沒回來???”爺爺埋怨道。
“說等把手里的活干完了就回來,可能還有幾天吧。”媽媽連忙回答。
“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啊,山上的玉米砍了不少天了,正好現在地里有潮氣,能耕了,再晚怕到時趕不上種麥子??!”爺爺繼續說道。
“我也知道啊,可是我想趁著這兩天天氣好,等把玉米砍完的,再請人耕啊”媽媽邊說邊揀拾玉米里的雜質。
“那明天我去耕,到時我直接趕牛上山,你們忙你們的就行。”爺爺說完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睡得正香的我被媽媽喊醒,讓我帶上茶水,瓜果還有一些點心上山陪我爺爺去耕田,深秋的清晨,霧氣很重,整個村子都被濃霧圍繞,走在路上都能清晰的聽見兩邊樹上的露水重重的砸落地面的聲音,如同下雨一樣,“啪啪啪”的發出聲響,剛走出村外,就聽見身后不遠傳來爺爺“啊、啊、啊”的趕牛聲,坐在爺爺牛車的車耳上,雙腿懸在空中,如同坐上了觀光車,一邊看著滿山的風景,一邊聽著爺爺唱的牛歌,晃晃悠悠,那種感覺比現在坐小汽車都舒服。
“到了,下車。”隨著爺爺話音剛落,我便提著籃子就跳下了牛車,爺爺也完成了解開牛肚繩,卸下牛套脖,支起開車棍的一系列動作,將牛散在田里,讓它飽餐一頓,正好爺爺也利用這段時間將犁從車上搬下,調試楔子松緊和犁頭深淺,等一切準備完畢后,只見爺爺從腰間拿出他的寶貝--煙袋,裝上煙絲壓實,用煤油打火機點上,開始“啪嗒啪嗒”的抽起來,邊抽邊凝視著眼前的這塊如同利刃豎立的玉米茬,若有所思。
一袋煙抽完,爺爺如同即將上陣的將軍一樣,氣定神閑,將煙頭在石塊上敲了幾下,順勢放在田頭,喊我把吃飽喝足的牛牽了過來,幾番“啊、喔、咋”之后,便完成了套牛的整套動作,動作嫻熟,一氣呵成,待爺爺喊我離遠點,我便知道,爺爺的“御駕親征”要開始了。只見爺爺左手握牛繩,右手扶犁把,雙腿站穩,躬身前視,大呵一聲“啊”后,牛便牛身前傾,牛頭低垂,四腿后蹬,四蹄深陷,將跟繩拉得繃直,犁頭便深深插入泥土,頓時將田地開膛破肚,在弧形犁片和飛快犁速的共同作用下,翻起的泥土倒向一側,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白光,散發出陣陣泥土的清香,爺爺和牛如同繪畫師一般,不一會,便將原本枯黃的田地慢慢涂抹成黑色,最后全部變成黑色,耕完后的田地還要用耙把田地耙平,我便自告奮勇也要練練手,爺爺不放心的把牛和木耙交給了我,即使在田頭休息還一直望著我,過了一會,爺爺看著滿地坑洼不平、高低起伏,還有好多邊角旮旯沒有耙到,邊笑著對我說,耙累了吧,歇一下吧,讓爺爺再來找補找補。
快響午時,地也耕完了,在裝車準備回家的時候,我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問了爺爺幾個問題,為什么在耕田休息時候不讓牛解開繩套休息,而是讓它原地休息呢?爺爺笑著說,人無壓力輕飄飄啊,牛也是一樣,耕田不像拉車,拉車使得勁較少,可耕田就不一樣了,必須是全神貫注,全身發力,如果把繩套解開,它的思想就會放松,再想把這股勁使出來就難了,我看過好多牛開始耕的好好的,可休息后,就不想耕了,就耕不動了,就是這個原因。當時好像也懂了,可沒有現在理解的深刻,現在仔細一下,我們的好多黨員干部,與這“牛”好像都有類似之處,開始干事創業時都能俯首甘為孺子牛,兢兢業業,恪盡職守,可一旦功成名就,提拔重用后就犯錯出事呢,就是因為自我加壓的開關關掉了,自我要求的標準降低了,自我免疫的系統堵塞了,才導致悔不當初的一幕幕悲劇上演,可見思想一旦滑坡,是多么危險的事情。
坐在牛車上往回走的時候,突然我又想起一個問題,為什么耙地的時候,橫著耙完了還要縱向耙一遍呢?這不多此一舉嗎?爺爺繼續笑著問我道,魚網你見過吧?我笑著說當然見過,那魚網是什么樣子呢?是用網線橫豎編織起來的.爺爺接著追問道,那為什么要這樣編織呢?因為這樣網才牢固,才不容易被弄破。我恍然大悟:“橫豎耙兩遍,甚至有的地方耙的遍數更多,才能把沒耙到地方全耙到,全耙平,不留死角,為過兩天種麥子打好基礎,也為麥子以后更好的生長創造條件。”在全面從嚴治黨的當下,不禁想到自己從事的紀檢監察工作,忠實履行黨章賦予的監督執紀問責和憲法監察法賦予的監督調查處置職責,堅持無禁區、全覆蓋、零容忍,堅持重遏制、強高壓、常震懾,強化不敢腐的震懾,扎牢不能腐的籠子,增強不想腐的自覺,不也正是為“高質發展、后發先至”創造風清氣正的政治生態嘛。
爺爺意猶未盡道,還有什么問題盡管問來,我笑著說,最后一個問題,爺爺在扶犁把的時候,感覺好像很費勁???這是為什么呢?犁不是牛在拉嗎?只要扶正讓牛拉著跑不就可以了嗎?爺爺笑著說道:“看和做是不一樣的,看似簡單,做起來卻難呀。光是犁就有幾十斤重,在強大的牛勁拖拽慣性驅使下就更重了,而且既要一邊在滿地“刺刀”的地里艱難前行,還要始終保持犁身正直不偏不倚,一犁壓著一犁,不重耕,不漏耕,不光需要強大的臂力,還要有快速的反應力和靈敏度,‘要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呀’呀。”哦,原來是這樣啊,聽完爺爺講完后,不由得更加佩服爺爺的耕田技巧和實力。想起作為紀檢監察干部的自己,工作中始終堅持“打鐵必須自身硬”的要求,做“打鐵的人”和“鐵打的人”,嚴格遵守省紀委《六條禁令》和市委《八條禁令》規定,努力完成紀委監委賦予的雙重職責,為全面高質發展,實現后發先至貢獻自己的力量。
坐在爺爺的牛車上,看著趕牛的爺爺背影,在陽光的照耀下愈發高大起來……(段文軍)